短短一句话,给她冲击无异于天塌地陷。舒窈反复念着,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李行真的是爹地的儿子。舒窈浑身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干,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茫然无措,手指一直发抖,捂着嘴久久未合拢。李行怎么可以是爹地的孩子?那她…她和他做的那些事,岂不是乱伦,她该怎么办?舒窈面上又红又烫,心底五味杂陈。慌张,惊愕,愤怒,害怕,羞耻,种种情绪一涌而上,将她的心搅得天翻地覆,但更多的还是心慌意乱。她应该怎么面对李行,她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如果他原本不知道,而她说了,岂不是助长他人威风,坐实他义安会太子爷的身份?那到时候她舒窈又该如何自处。为何老天偏偏在这时开玩笑,她明明都打定主意…原谅他一回,学着与他好好相处。舒窈咬紧牙关,捂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直到去了学校,还未缓过神。钟悦兰见她心事重重,以为她还未从前几日与梅清婉的争论中缓过神,小声开口:“我知道关于陈珍妮的事了。”听到“陈珍妮”的名字,舒窈才恍恍惚惚回神,很轻地“哦”了下,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看法的样子,故作坦率地开口:“知道又怎么样。”“他们都说是你把她赶走——但我不信。”钟悦兰坚定地看着她:“我相信你。”舒窈噗嗤一笑,笑她太天真,她明白成见如山如海,哪有那么轻易移山搬海…就像她处处针对李行,却始终不信他好心:“你相信我有什么用,他们说的是事实。”舒窈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一句,钟悦兰一口咬定:“即便是事实,那我也相信你有苦衷,你绝对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明明你也很…”“我很什么?”舒窈闷闷出声。“你很难过,窈窈,我知道。”钟悦兰眼睛亮晶晶,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或许因为这句话,舒窈的心情难得好些。班级关于圣德校庆的节目经过激烈讨论后,大家一致投票摒弃往年一锅乱炖大合唱的传统,选用新式的恰恰舞,来一回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少年少女荷尔蒙作祟,人人都欢呼雀跃,喜笑颜开,上台抽搭档时,都在心底祈希老天开眼,万万要和班级帅哥靓仔一对,千万别来四眼仔钢牙妹。钟悦兰意外抽到和班长一组,脸上羞红:“窈窈,你真不来?我看过他们排的舞,好漂亮好fashion!我们准能拿第一。”舒窈正巧也学过拉丁舞,在港内参加过比赛拿过奖,但要说出去恐怕会令人大吃一惊,就好比看见功夫巨星李小龙得过恰恰舞冠军一样,明明八字不合一拍,怎么也难凑合在一起,可偏偏又是事实。她冷冷一笑,面露不屑:“不感兴趣。”钟悦兰深表遗憾:“窈窈,我还没跳过,好想和你一起跳舞!”舒窈心念一动:“不如你放学来——”险些脱口而出的“来我家”生生止住。她蓦地想起陈珍妮,舒窈立刻将这句话咽在心底,转而又说:“你放学不要走,我给你补补课。”“补课?”钟悦兰睁大眼,面露吃惊:“补什么?”舒窈眨眼,神神秘秘说一句:“到时你便知。”不知不觉熬到下学,舒窈拉着钟悦兰溜进校内篮球场,做一个标准邀请手势,俯身弯腰,清咳几声:“钟悦兰小姐,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钟悦兰脸颊红扑扑像苹果,期期艾艾,脚绊脚上前:“能…能啊。”舒窈拉过她的手:“跟着我数得节拍一起抬脚,我们一前一后。”钟悦兰说的不假,她是头回跳舞,再有天赋也是磕磕绊绊跳完一曲,钟悦兰沮丧:“太难了…他们果然说的没错,我太笨了。”“谁说你笨,第一回跳成这样已经很棒啦好不好,是他们眼瞎,有眼无珠!你看我。”
舒窈话音一落,便数着拍子,步伐慢慢快快慢,跃步、旋转、收腿,在她眼前摇曳裙摆。钟悦兰看得出神,正逢夕阳徐徐晚落,余晖如溶金倾洒。舒窈一件平平淡淡校服在斜阳下变得光彩照人,连发丝都镀上寸寸金芒,她唇边一抹笑容熠熠生辉,手臂飞扬,脚步顿挫,一步一停,一支轻快俏皮的舞,她却跳得极慢,只为让钟悦兰看清动作。一舞终了,钟悦兰喃喃自语:“你明明会跳,为什么不参加?”她没所谓地笑一下:“做师父教徒弟不是更美妙?你得我真传呀,学好了艳压群芳呐知不知?”一连七天,舒窈日日恶补之下,钟悦兰似被神仙点化,动作一日比一日利落,在众人排练之时,化身得道高人,随着欢快起伏的音乐,裙摆飞旋,跳得激情畅快,像一只初入人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与热情的小精灵。班长高喊一声好,带头夸她跳得漂亮进步大,众人都对这个大陆妹刮目相看,纷纷放下芥蒂,给她鼓掌,激烈掌声里,钟悦兰笑着回头,看见舒窈站在重重人群之中,见她望来,舒窈抬手给她比一个耶,以口型喊到:“不愧是你!好靓!”舒窈见众人簇拥着钟悦兰,也微微一笑,功成身退离去,夕阳西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落尽钟悦兰眼底,有丝难言的落寞。“等等!”钟悦兰望着她独自离去的背影,心底像是被什么猛然一撞,酸涩不已,她忽然不顾一切推开身旁笑容灿烂的同学,往外追出去。“舒窈!”等她跑出人堆,空空荡荡的cao场,哪里还有那抹纤细人影?钟悦兰站在日落晚照中。回忆着在人影绰绰里舒窈的笑容。她平白觉得,舒窈笑得很悲伤。她为什么宁愿教她?却不愿自己参与?那一句“不感兴趣”,是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