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眼皮也不抬地说道:“侯爷来的不巧,我家少爷尚未起身。他昨日吩咐了不许有人打搅,房中没留下人值夜呢。”
傅寒青怒极反笑,点了点头道:“是吗,还不让人打扰?他真可以啊!”
他完全没有意识道自己此时心神大乱,也早就已经没了应有的风范和仪态,恼怒之下,竟然反手“擦”地一声抽出了佩刀。
那名侍女吓得失声惊呼,傅寒青手中的刀光已经匹练般地挥下,刀锋精准地嵌入门缝,生生斩断了里面的门栓。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傅寒青的佩刀余势未消,还要继续向下劈去,这时,门内却倏地伸出一只手,两根手指平平一挟,将刀锋挡在指间,化解了他的力道。
应翩翩那总好像含着几分散漫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可不能再往下劈了。这门槛也不容易,打来到这世上就千人踩万人踏的,侯爷行行好,还是给它留个全尸善终吧。”
傅寒青没有松开刀柄,应翩翩也没有放开刀锋。
这对原书中纠缠了大半本的情人,隔着柄寒光凛凛的快刀,看向彼此,目光亦犹如短兵相接。
片刻之后,傅寒青收回力道,应翩翩也就松开了手。
他显然刚刚起身,内里还穿着寝衣,外面松松披了件天青色的外袍,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虽然衣衫不整,反倒更显倜傥随意,别有一派毫不在意的洒脱之态。
应翩翩先看了几步开外的韩耀一眼,目光又转回到傅寒青的身上,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在干什么?”
——也不干什么,就是听说你给我戴了顶绿帽子,过来捉个奸。
当着这么多下人和自己表弟的面,这话傅寒青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冷冷地说:“不干什么,我就不能来了?”
一顿,傅寒青又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应翩翩莞尔,侧身将门口的位置让开,向着房间内一比:“请。”
见他这样坦荡,傅寒青心中又存了一丝侥幸,琢磨着是不是韩耀弄错了,结果进了应翩翩的房间,他就看见一名青年正站在窗边不紧不慢地穿着外衣,腰带还没束上。
傅寒青眼前一黑。
鸣鸥愿秋江
傅寒青意识到,这正在穿衣服的青年应该就是韩小山。
他惊愕地发现,这位“情敌”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这人容貌固然生的极俊,气质竟也儒雅沉凝,站在那里的模样令人不禁想起巍峨入云的玉山,双目一抬之间,竟有种江海横流,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且……看到自己,他居然好像一点也不惊慌。
池簌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穿好了衣服,系上了腰带,甚至还在镜子前照了照仪表,将衣领整理的一丝不乱,这才冲着傅寒青点了点头,神态自若道:“侯爷。”
傅寒青这一生之中,曾被无数人行礼参见过,但这句“侯爷”绝对是最让他闹心的,没有之一!
这个人跟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口吻,没有慌乱,没有畏惧,也没有尊敬,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赫赫有名的镇北侯,而是和他平等相处之人。
就算是他不畏权贵好了,但……你他妈碰了我的人,站在我的家里,还在这一副欢迎前来做客的样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傅寒青一向自诩沉着冷静,这时却油然而生了一种欲将此贼狗头斩于刀下的想法。
他的刀劈开大门之后还没有回鞘,这时五指不由收紧,杀气横溢。
傅寒青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那一身的血腥味可不是假的,要是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已经瑟瑟发抖,跪伏于地。
但池簌却直视着傅寒青的眼睛,眸中不知不觉染上深沉的戾气。
不知有多久,没人敢在他面前亮出锋刃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因为他厌恶威胁,厌恶挑衅,他只喜欢臣服的姿态。
曾经有人受雇前来刺杀他,向他划出三刀,他就十倍奉还,看着那人被按在自己面前挣扎哀嚎,活生生被剐了三十刀才毙命。
眼看傅寒青抽刀而出,池簌的手指微动,但紧接着,“擦”的一声轻响,他就看不见那雪亮的刀锋了。
应翩翩挡在两人中间,一把将傅寒青的刀推回到了刀鞘中,同时身体微侧,用肩膀将池簌撞开,直视傅寒青道:“干什么呢?”
“应玦!”
眼看应翩翩竟然还护着这个“奸夫”,傅寒青顿感心中的怒气轰的一下子燃烧起来,他一把抓住应翩翩的手腕,用力将人拽到自己跟前,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在做什么?!你跟我赌气也就算了,怎么能真的让别的男人碰你?!”
韩耀这时也赶到了,见状心中暗喜,远远站在一边旁观。
其实就连傅寒青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对应翩翩纳妾的事情如此在意。
他本来是个沉稳冷峻的人,可当看见另一个人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应翩翩房间中的这一刻,心中那种愤怒、妒意和疼痛几乎让他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