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簌本来以为不过解释两句的小事,计先肯定是办妥了,也没怎么太放在心上,刚才应翩翩要跟计先和道士单独说话,池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见动静之后,他怀着误会解除的美好期待,面带微笑,开门走了出来,正好有两名下人端着两个盒子从门前经过,里面药味呛鼻。
池簌通晓药理,一闻之下,脸色就古怪起来:“这是什么?”
两名下人一看,是很得少爷宠爱的韩姨娘在问话,连忙恭敬回道:“回您的话,这些都是药材,好像是少爷说先拿出来晾晒一番,以免跑了药性,以后要送给什么教主治病吃的。”
池簌:“……………………………………”
他抬起头来,看见计先正被萧文带着,向外走去。四目相对,计先缩了缩脖子,向他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随即离开。
池簌顿时心凉了半截。
飞来横祸,有苦难言,怎一个惨字了得。
计先,你十年之内,别想从七合教中支出半文钱。
心事重重的计先出了督公府的大门,冷不防打了两个大喷嚏,连忙将衣服裹紧一些,加快脚步走了。
对于应翩翩来说,他不需要争夺皇位,原本不必像那些皇子们一样各逞手段,想尽了办法与七合教结交。
他之所以会对池簌产生关注,完全是因为原书中五皇子跟七合教的合作。
在原剧情的描述中,作为主角的傅寒青成功得到了七合教的赏识,教中想要投靠朝廷的那一部分势力选择了与黎慎韫合作。
江湖势力的加入,更是令本来就拥有不少支持者的五皇子如虎添翼。
在一次围猎中,他正是利用新投靠过来的一些七合教杀手追杀太子,铲除了几名太子心腹,让太子一党狠狠吃了次哑巴亏。
而原书剧情中的这个阶段,黎慎韫认为傅寒青对应翩翩在意太过,顾虑傅家和应家来往的密切会使得傅家不能全心全意支持自己,因此才会授意韩耀施展手段,挑拨离间。
只是那时,他并未注意到应翩翩本人,只当他是块碍事的绊脚石罢了。
如今应翩翩主动出击,激化了双方之间的矛盾,恐怕就算黎慎韫不动手,他背后的那些势力也会忍耐不住了。
应翩翩奉了皇上的旨意,正要去参加这场围猎,并且,是以通直散骑常侍的身份。
皇上这一次狩猎的规模很大,除了几位皇子以及职位较高的官员们,他还带了皇后、郑贵妃、傅淑妃、魏贤妃、张婕妤、闫才人等一批妃嫔,再加上臣子们的家眷,和太医侍婢,浩浩荡荡足有近千人。
这样一队人马出行,自然是声势浩大,官道全面封路,不许庶民通行,四面有几千禁军拱卫守护,若是有人想要行刺,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砍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路旁馔饮买卖的商肆客栈也都歇业了,不过里面的住客并没有受到驱逐,在队伍经过的时候,也有一些胆大又好奇的百姓悄悄透过窗子,打量着外面路上经过的贵人。
女眷都在马车之中,自然是没得看也不敢看的,他们主要打量着骑在马上的皇子、武将和禁卫军们,只觉得个个英姿飒爽,贵气天成,令人目不暇接,心生羡慕。
但即便如此,这当中还是有一个人,格外显眼。
他穿着暗红色的官服,策马走在金黄色的銮驾前方,头顶蓝天通透,宛若一方上好的玻璃翠,明晃晃的阳光无遮无拦地洒下来,描绘出优雅身姿,秀致轮廓,又在衣底眉间,投下重重叠叠的影。
他是明烈的,张扬的,却也是疏离的,冷淡的,此际人人意气风发,唯独他仿佛游离于繁华之外,自顾自美丽着,又与外界浑不相干。
就如同一朵盛放到了极致的花,美丽清艳,却因为马上就要迎来枯败,而莫名显出时光流转的寂寥。
甚至当未曾看清容貌的时候,这人就已牢牢将大半的视线吸引到了身上。
已经有人不禁轻声询问道:“那是何人?”
“西厂提督应定斌的养子,应玦,上一次科举的状元郎。”
“原来就是他。”
应翩翩相貌好,身世传奇,为人又招摇,也是人们口中各种传言甚至诗画戏文中的常客。
可以往他的名字每每出现时,总是毁誉参半,伴随着不少或轻视或讥嘲的议论,如今的风向却是有些变了。
——毕竟,之前傅家别院里发生的事情闹得太大,就算再怎么尽力遮掩,还是难免会有一些风声传出。
“应公子这般的样貌,倒也难怪镇北侯为之魂牵梦萦,苦恋多年了。”
“这有什么值得赞叹的,他求而不得,竟然连自己的心上人都狠下心来,试图下药控制,肆意施为,难道不可怕吗?”
“应公子如今恢复了官职,想必身上的病症也好得差不多了,实在是个坚毅勇敢之人啊。”
曾经傅家连傅寒青和应翩翩之间的关系都不愿向外声张,还时不时相看些女子以作遮掩。
这下却闹的满京城皆知镇北侯为了应公子色令智昏,行为出格,也算是天道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