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有人前来拜会,正是应定斌提前安排好了的人手。
但在拜见的同时,对方也带给他一个极为惊人的消息。
“少爷,眼下不宜进城!”
那名看上去相貌平庸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地告诉他:“西戎发兵了——以收拢的数百奇人异士为先锋,聚集三十万大军,如今已疾行至长雄关外,欲攻破雍州,屠城而过!”
应翩翩一怔,过了片刻之后,他沉声问道:“为何?”
时下几乎人人闻西戎而色变,特别是此事来的猝不及防,雍州城中只怕连五万的军队都凑不够。
以此处军队的实力,绝对难以同精锐的西戎军相匹敌,别说以一当四,就是一对一地去打都未必能赢。
一般的年轻人听到这个消息,恐怕当场就要吓得腿软,但应翩翩却表现沉稳,那名中年人见状,也不由心中稍定,表现的也越发恭敬。
他低声回答道:“据线报,之前西戎王重病,西戎二王子阿波掌权,他获得支持的条件就是向大穆宣战,带给族人大批物资,故而才会如此虚张声势,向大穆屡屡示威挑衅,但实际上他位置未稳,此举不过是一种安抚族人的策略。”
“但就在前几日,西戎王忽然苏醒,果决利落地处置了阿波,并认为一不做二不休,阿波对大穆挑衅在前,不可挽回,双方之间的关系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那么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比起他色厉内荏的儿子,西戎王才是个真正的狠人。
他和黎慎礼都是想先主导战局,以在如今僵持的局面上占据优势,但不同的是,黎慎礼只是想对西戎加以威慑,以便谈判,西戎则是当真要给大穆一些厉害瞧瞧,通过对外的抢掠和屠杀,巩固内部政局稳定。
多少年了,他们还是只有这一套强盗行径。
应翩翩一时沉吟不语。
中年人跪下说道:“少爷,局势已成,雍州危殆,绝对不能久留了!小人三日不眠不休,才赶上了在您进城之前送来了这个消息,还请少爷先行离开,暂避西戎锋芒罢!”
应翩翩道:“雍州一破,此地官员们若是及时投降,还有活路,但城中百姓必然有死无生。”
中年人道:“您走,属下们回去将此事禀报给城中守官,让他们速速组织百姓撤离。”
应翩翩短暂地沉默下来,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他不是低头屈膝之辈,但是也不赞成愚忠死守,如果能有更加周全的解决之策,自然是好的。
当年长雄关破之后,傅英就是在雍城挡住了西戎大军,而善化公主则带着应翩翩绕过了雍州城,沿着外面的城墙一路沿渭阳、昆南、洖水向京城而去。
等等,洖水!
应翩翩忽然想起之前西戎人假扮客商,在洖水河畔被左丹木识破一事。
虽然黎慎礼已经派军队抓捕这些西戎人,并且在双方发生冲突之后使得对方死伤惨重,但很难说是不是还有早已经混入的敌军并没有被朝廷发现。
洖水位于京城之北,激流奔腾,水位极深,冬季亦不会结冰,江面虽然不宽,但两侧皆是高谷,若无桥梁,行船难渡。
如今那里的桥梁均已经被大穆军队看管起来,盘查甚严,可如果那头已经提前混入奸细,里应外合之下,让敌方成功渡江而过,那么自此直到京城,将门户大开,再也无险可守。
雍城不能丢。
应翩翩沉吟道:“你们再去探一探,西戎如今行兵至何处了,四面还有没有路可以从此地离开,随时来报。”
“少爷,那您——”
应翩翩笑了笑,俊秀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杀气:“光躲是没有用的,狭路相逢,不如一会。”
因为中间发生了这件事,应翩翩决定和池簌先一步入城,两人所骑的都是神骏快马,一路疾驰,将手下的随从们都远远落在身后。
只是他们尚未靠近城池,池簌便忽然说了句“且慢”,抬手拉住应翩翩的缰绳,将疾奔中的骏马硬生生勒停,向西方不远处眺望。
少倾之后,应翩翩也听见,竟是有隆隆的马蹄声席卷而来,是一队数千人的兵将或纵马狂奔,或撒腿而逃,正狼狈不堪地朝着城门处冲了过来。
他们速度极快,经过应翩翩和池簌身边,甚至带起了一阵狂风,个个神色仓皇。
应翩翩不禁诧异,说道:“这是见了鬼了?”
池簌没有说什么,只是不着痕迹地半侧过身来,挡在有风吹过来的方向,他身上内劲鼓荡,为应翩翩遮去尘沙。
两人只见那些士兵们面色惊惶,越来越近,口中的议论声也逐渐可以听得清了。
“西戎人带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怎会还有人浑身漆黑,就跟被火烤过一样,娘的,不会是浑身的肉都成了钢铁一般吧!”
“那一群总得有百来号人,还有红绿眼珠子的,真是可怕!让我们在这里退敌,还不如让我们直接去送死!”
“不说那些妖怪,单说那西戎人居然个个都能长那么高的个头,我们哪里打得过……”
这些谈话的士兵们都是当时在战场上站在前方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