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要和她一起纠缠下去……”
应翩翩道:“你想让池簌怀疑我有心将他铲除,然后恨我,来杀我?”
“恰恰相反。”
胡臻却摇了摇头:“我告诉你这件事,就是在提醒你先下手为强,趁这个机会除掉他,因为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这几种药合在一起,最毒的就在于会一点点将内力化去,而且全无解法,让人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慢慢地,又无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废人,心中的恨意也会在点滴绝望中越积越深。
应翩翩坐上皇位,他会依旧像以前一样信任这样的池簌吗?就算是信任,池簌能够给他的助力也会越来越少了。
而对于池簌来说,他会相信应翩翩对这样的事情全然不知情吗?会不会在变成废人的痛苦中变得多疑暴躁,甚至对应翩翩产生怨恨?
无论怎样,他们两个人最终必然会有一个人死去——死在对方的手里。
胡臻越想越觉得美妙,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
“应玦啊应玦,你还觉得我卑鄙龌龊吗?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想活下来日日痛苦追思,还是要当个痴情种子,在池簌手里送命,哈哈哈哈哈哈!”
应翩翩沉默着。
胡臻一边大笑,一边费力地吞咽着。
他的唇边有不断冒出来的血沫,看似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实际上,胡臻悄悄咬破了藏在口中的药囊,正咽下里面藏有的灵参汁液。
这使他在短暂的时间内恢复了一些精神,趁应翩翩出神之际,胡臻猛然暴起,两截露出白骨的手腕向着应翩翩的双眼戳去。
应翩翩本能一闪之际,胡臻竟悍然用残肢一夹,将钢线的另一头从应翩翩手中夺过,跟着身形如风,不顾疼痛纵向窗口。
他这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胡臻眼中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就算死,他也要看到应玦和池簌的结局再死,就算死,他也不会死在应钧的儿子手中!
眼看就要成功越窗而出,胡臻感到了背后一阵刺脑袭来的寒意。
出于本能的反应,他猛然向前一伏,长剑从他头顶划过,“砰”地一声将虚掩的窗子钉紧合拢。
应翩翩随后也到了,面色冷冷地挡在了胡臻的面前,竟然好像丝毫没有被对方刚才透露的消息扰乱心神。
胡臻有一瞬间的错愕。
应翩翩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躁怒之色,慢慢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常恨你?”
胡臻有些不安,因为他发现,应翩翩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预计之内,他的计策明明是天衣无缝的,所以这种脱控感让他忽然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应翩翩轻蔑地笑了笑。
他从窗棂上拔出剑,剑影在黑暗与飞雪中入流虹般斩向胡臻。
“自以为是的付出,不可理喻的仇恨,只会藏在暗处鬼鬼祟祟玩弄阴谋的懦夫!你根本不配获得任何的感情,只是令人作呕!谁会和你一样?别把我们想的和你一样!”
应翩翩冷斥道:“你先下地府去吧!”
胡臻的双腕已经被他斩断,仓促之间运起内力,向着应翩翩胸口击去,应翩翩竟然根本不躲,宁可受伤也要将他一击毙命。
就在此时——
大门“砰”地一声敞开,在夜风与飞雪中掠入一道惊鸿般的人影。
同时,一股凌厉之极的掌风就已经扑面而至。
胡臻口中鲜血狂喷,踉跄退出数步,最后勉强能够聚焦起来的目光中,看见一名男子出现在了门口。
双目明湛,从容出尘,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宝剑,虽然光华内敛,含威不露,但自见英雄气概。
——是池簌、是池簌……
这个他费尽心思谋划,以为终于谋算成功了的绝世高手!
胡臻脸色灰白,气得浑身颤抖,他不能相信,无法接受,不禁咬牙狂吼道:“不可能……你们,这绝不可能——”
为什么如此周密的计谋还会失手,为什么这两个人并未如同他想象的那般相互怨恨残杀?
明明应该这样的!应该这样的!
胡臻目光涣散,几乎已经不能视物,眼前却仿佛又出现了一名女子的身影,只是颤抖着抬起手来,一切却又尽数成空。
痴迷半生,执着半生,怨恨半生,却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胡臻又气又恨,又是不解又是不甘,胸中一窒,一大口鲜血喷出,双目圆睁,重重倒地而亡。
随着他的倒下,池簌和应翩翩的中间再也没有任何阻隔,池簌看向应翩翩。
飞雪之后,对方的广袖与衣袂在风中猎猎飞扬,如同翻云覆雨,波澜万重。
一往无前的应玦,宁折不弯的应玦,九死未悔的应玦。
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了此生峥嵘,在生与死之间,他从来没有中间路可走,若胜,则名动天下,若败,便永不超生。
这一路坎坷,如今,风波定,沧浪平,虽然有所遗憾,但又有何不喜?
池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