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三年后的现今,慕凡希撑着洛泽川的脸,一字一字清晰郑重地说出口。最激烈衝击的快感已然消褪,两人懒洋洋地搭着彼此躺卧,洛泽川汗湿的睫毛几乎睁不太开,闻言却还是张眼了。如烟往事里,她彷彿又跟着活了那一次,从初识到别离,从重逢到坦白,这是第一次慕凡希对她说出这么多心底的话。她终于对她说爱。两人目光交会了下,洛泽川无力地抬手,捏住慕凡希的脸颊:「把人做到快死了才说这种话,我才不相信。」慕凡希拨开湿透的金发,不觉失笑。昔年说不出嘴的话,在时光流转之后显得如此微渺。可是说了爱之后呢?只要身分不变,她们之间无法有承诺,也无法有未来。洛泽川肯定也知道。「我们在一起吧。」慕凡希倏然开口,神情认真:「如果我之后这么说,你会答应我吗?」「为什么不是现在?」洛泽川嫌弃地看一眼自己一身狼狈,试图起身去洗澡,但朦胧的睡意越来越重,她在心里剧烈斗争好几秒,又往后倒回慕凡希紧缩的手臂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你现在是警察,我现在还是黑道线人,这种关係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慕凡希乾涩地开口,「所以,你等我,等我阻止于巧、消灭蓝玫瑰,我就回来找你。」「才不要。」洛泽川声音一冷,这些年潜藏的血性又翻涌起来,只是刚刚喊得哑了,减低了不少杀伤力,「我说最后一遍,慕凡希,不要再把我当成单方面需要你保护的人。你要嘛现在和我在一起,要嘛……」洛泽川撑着身坐起,扫过去的眸乾净俐落,彷彿方才红着眼溃散视线的人不是她:「我们还是搭档,还是可以一起找出慕于巧,可是你永远不可能再是我的女人。」还是一样地不顾一切。慕凡希垂眸,无奈地抿唇一笑:「你还是没变啊,难道你一点都不起疑吗?如果我刚刚都是骗你的怎么办?我都还没和你解释罗以凡的事情喔。」「你是埋尸人,未必是兇手。应该说,如果罗以凡是你要利用的棋子,你应该最不希望他死才对。」洛泽川兀自说着,话音忽然一顿,「不过你为什么要交代他的邻居说出罗以凡的死因是肝癌?不是应该一口咬死不知道罗以凡下落才对吗?」话音一落,两人的动作都乍然停下。「他跟你们说,罗以凡是肝癌死的?」慕凡希缓缓张口,汗水渐渐乾了,像一张张紧缩的小口,带走馀温。
天已大亮,洛泽川望着气窗外铺天的阳光,心底却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们早该知道的,慕于巧从头到尾都摸透我们了啊。」她裸着身,走出来找手机,和慕凡希同时拨通了不同电话。同一时间,罗以凡住处附近的民宅中,昨日宿醉的男子摇晃地到厕所解手。洗了把脸稍稍唤醒神智,头疼欲裂时,听见门前有人敲响。他随即警觉起来,悄悄探手把改造手枪别在背后,探头望向猫眼,下秒单薄的破烂木门却被一脚踹开。他惊惧地仰倒跌落在地,看见修长的杀手黑衣黑裤,绷紧的深褐皮肤上五官俱是阴冷的杀意,迈步入内。他让开身,身后比杀手白了不只一个色阶的青年含笑走入,环视一圈凌乱住屋,而后视线转回他身上,彬彬有礼点头致意。「慕、慕先生,您怎么过来了?」他结结巴巴地问,青年挑眉,温文地反问:「我不能来吗?」「当、当然不是……」男人pi股被别在身后的手枪烙得生疼,却半点不敢妄动,青年脸上凌厉的疤痕印入眼中,更令他本能地畏惧,「我我我,我都有照慕先生指示去做,盯紧了罗以凡的房子,还有那些警察,我告诉他们罗以凡已经死了,他们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他们当然不会再来了。」即使是对艺术什么全无理解的杀手也很能欣赏青年韵律舒缓的嗓音,柔柔地像在唱歌,「你自作聪明,收了两方的钱、两方都想讨好,所以说出来的东西才会因此漏洞百出。我记得我教过你很多次,贪心是好事,可是贪心到忘记自己有没有那本事,还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男子一哆嗦,还想狡辩:「慕先生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我从来不敢背叛慕先生,我对chess和慕家,都是非常敬畏的。」「啊,这倒是没有说错,」青年审视他松了口气的表情变化,笑得戏謔,「毕竟你背叛我投靠的是我姐,她也是慕家人没有错。」男子浑身发抖,一面伏低身,一面朝后摸索:「我没有乱说话,我一直都是照着您的吩咐——」他倏然抬眼,属于亡命之徒的兇煞凝在瞳孔里,但手脚速度太慢,枪口才刚刚举起,杀手快了一步,一脚当胸将他跺翻,让那久未运动的臃肿身体应声而倒。「看看,连凶器都帮我们准备好了。」慕于巧含笑起身,亲暱地拍了下杀手肩膀,「但是我想想,每次都是畏罪自杀太无聊了,这次来个醉酒溺毙吧,黑城堡。」他悠然起身,名叫黑城堡的杀手应了声,转过身,嫌烦地一把先封住男子嘴巴,拖到门外的水塘边。慕于巧靠在门边,双腿交叠,出神地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挣扎与水泡,神情空白。慕凡希和慕于巧都是慕家人,但是在姐姐心底,他究竟算什么呢?一个半路杀进、心狠手辣的外人?黑城堡处理完尸体和凌乱现场,洗净手后走回他身边,微微侧过脸望去。他的老闆曾有一张漂亮亲人的脸蛋,但如今暗红伤疤层叠于上,让那张脸半面天使,半面却是修罗。「走吧,警方快来了。」就在他微微出神时,天使的那面转向他,笑语吟吟。他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