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枎虞并没有跟家人立即回豫州,在舅舅舅母的劝说下,他们还要在皇都待一段日子,舅舅说,他们不经常来皇都,这次来了定要好好游玩一番,晏父本要拒绝,但一想到妻子也不常回娘家,小七也没在皇都逛过,多待些日子也没有大不了,店铺有管家照顾,他也省了点心。晚上的皇都城可谓华灯如白昼,灿若星河,街上人声鼎沸,各种小摊层出不穷。晏母和舅母想要看歌舞戏,晏父和舅舅去了旁边的酒肆,东市为城内最大的游玩地段,甚么东西都能看到。晏枎虞在戏台下跟着母亲与舅母坐了会儿,台上演的是《莺莺六么》。坐在她前边的女子听的十分认真,侧面看去真是个娇人儿,如戏曲中的崔莺莺那般,樱桃红绽玉粳白露,形如弱柳扶风,千般袅娜,万般旖旎。曲终,晏母和舅母二人还久久沉浸其中,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男子“呵”了声,嗤笑道:“不成云不成雨,就成为蛟成为螭,笑话。”这是戏曲中的话。晏枎虞觉得这个声音耳熟,回头看时那人已经踱步而去,但是凭借衣服她还是想起了对方的名字,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叫贺崤。“纪娘子,等等婢子。”晏枎虞还没回头,只感到一阵芸香从鼻尖拂过,方才她看的那位娇人也出了梨园。她并无在意,看戏坐的累人,她带着闻玉去外面准备买些小食,梨园的吃食味道不比外面,她还是看中小摊上的口味。小七也想跟着,他们三人就一起来到街上,因为小七不会讲话,闻玉就跟着他一起去对面买胡饼。晏枎虞正准备到不远处的店铺内买枣花糕,才走没几步就看到了在街道中久视她的唐曜。她视他为空气,她以为他也会同样如此。没想到即将擦肩而过时,唐曜拽住了她的手:“妧媆。”晏枎虞甩开他的手臂,“这位郎君还请自重,叫我名字即可,你我没有那么亲近。”唐曜继续扯着她,“没有想到我会在此遇见你,我是有苦衷的你不要怪我,现在斋试已过,过几日就要放榜,我有信心一定会中第,等我平步青云你我还可再续前缘。”晏枎虞冷笑,“苦衷?是想要皆礼部尚书势力的苦衷吗,你我还有甚么前缘可续,还是你娶了尚书女儿后要我去当妾,唐曜,你要不要脸。”唐曜被说的哑口无声,往日跟在他身后天真烂漫的小妹妹何时变得这么伶俐,这个改变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你我之间有亲约,就算当妾又怎么了,我是为了以后我们有更好的未来,一辈子在豫州那个小地方能有甚么出息,还是说,你在王府这些时日勾搭上了哪个郎君哥儿,转眼就看不上我了。”“啪”的一声,唐曜被她一巴掌打的顿住。“唐曜,”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极为腌臜的物件,“你真的很恶心。”最后一句掷地有声的六个字瞬间惹得唐曜怒火中烧,他扬起手掌就准备还予她,晏枎虞下意识就要躲,这一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来。她和唐曜同时侧首,此人竟是刚刚在梨园的贺崤。贺崤道:“当街对女子动手,这可不是男子该做的事,想不到唐兄竟是这种人。”晏枎虞惊讶这两人竟认识,不由得打量了贺崤一下。贺崤说完一把将唐曜推了好远,他穿着看起来一副浪荡郎君做派,晏枎虞这才想起对方这不是第一次为自己解围。“好你个贺崤,在贡院你就和我作对,现在还跟我对着来,等着吧你,等放了榜我铁定在你之上。”贺崤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肩膀,表情懒散,“所以呢,你压我一头就不是对女子动手的懦夫了吗,还有,以你的文学才识,榜上有没有你的名字还是两回事,就算有,贺某只会比你高。”“你”唐曜气急败坏。围绕在周边的人这时也对他开始指指点点,碍于面子他只能恶狠狠瞪了晏枎虞和贺崤一眼后,悻悻离去。“小娘子没事吧?”唐曜一走,贺崤对她关心道。晏枎虞道了谢,表示自己没事。“没事就好,娘子对这样的人还是要远离些。”他没有问她和唐曜是甚么关系,贺崤不喜欢触及他人的私人关系。“郎君说的是。”“不满娘子说,方才贺某在旁边时总觉得娘子身形有些熟悉。”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不加掩饰,也不怕人误会他的言论。晏枎虞以为他要提那日算命的拦住她的事,贺崤话锋一转道:“不过应该也是我记错,既然娘子已经没事,贺某有事先走一步,要是有缘,希望还能和娘子再见。”话尾,很符合他这个人的作风,喜欢四处留情。晏枎虞想起初次见面她带着面纱,对方一时没立即认出来也正常。转眼,贺崤已经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留在原地的晏枎虞想起还没有买吃的,因为唐曜一耽搁她出来也有些时间,担心晏母着急,她找了一家人比较少的铺子进去,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阿婆,面容慈祥。对她道:“后厨刚好有新出炉的糕点,小娘子在此等下,我去给你拿新的,口味会更软糯。”“多谢阿婆。”晏枎虞在外面静静等着,没多久她听见里面传来“啊”的一声,她以为老人家出了甚么事便急匆匆进去看。她后脚才踏进后房,感到后脑一痛还没看清情况就被人一闷棍打晕在了地上,彻底失去知觉。“唔”一阵剧烈的颠簸中,晏枎虞晃晃悠悠转醒,她刚想叫人,嘴一动发现嘴里结结实实被塞着抹布,双脚双手被绑的丝毫无法动弹。她渗出一阵冷汗,谁?会是谁绑了她?相似的景象,前世她也是这样被绑着上了山,最后落得一个横死的下场。
不要,她不要这样再这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