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来什么
公馆的壁炉里升起炭火。时不时发出木材燃烧的噼啪声。热源从壁炉传递到墙体,再散播在整个房间里。
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对于纪公馆的工作人员却并不友好,虽然也能够动用机械设备,但总归清理积雪是件挺让人头疼的事。
再加上最近几个月,公馆里始终笼罩着巨大的高压,像是从春光明媚的午后进入到了阴云密布的傍晚。
一时间纪公馆上下又恢复到了以往的那种小心做事的状态,就连最活泼的女佣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昨夜下的雪在清晨又铺满一地,纪公馆上下的工作人员几乎在这个时间段再无闲暇,都在外面扫除路面上的积雪。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纪瑾刚走到纪蔚澜的书房就听见他在发脾气,一开始我让你做预算你是怎么给我说的?!现在知道钱不够了?!
求我有用吗?嗯?他语调很冷,我当初提拔你的时候要知道你是这种废物早就让你卷铺盖卷滚蛋了!滚!自己闯下的祸自己想办法解决!
纪瑾刚打开书房的门,就看见纪蔚澜的手机从书桌那边飞过来,正正砸在他脚底下。
纪蔚澜用了很大的气力,手机摔下来的时候别说屏幕,整个机身都是七零八碎的。
纪瑾知道他是在骂新提拔上来的一个经理,那人没有经验,预估形势过于乐观了,预算不够也是正常的现象。
你去善后。纪蔚澜低着头像是在强忍怒意,但终究还是没忍住。
哗啦啦。桌上的文件被推到到地上,凌乱地散了一大片。
纪瑾也不说话,只是弯下身帮他一一捡起来。
他嗅觉很灵敏,空气中有若有若无的酒气。
一大早清晨,纪蔚澜就喝酒了。
这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纪蔚澜哪怕心情再阴郁,平日在工作日也不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行为。
上位者能成功,大多拥有强大的自制力,纪蔚澜也是不例外的。
你喝酒了。纪瑾语调平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纪蔚澜不说话,纪瑾也不说话。
过了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
真为了你自己好,你就吃了吧。
我不是在以下属的身份劝你,今天我想以朋友的身份劝你。
纪蔚澜,吃了吧。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颗银色的胶囊。
IMD92,忘川计划的最终成品。
只要每个月保持服用,就能让你失去你人生中的记忆片段。
哪怕是最重要的那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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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小姐。"车门打开,是纪瑾下了车。
哪怕时隔两个多月了,蒋蒙见他依旧有些许的不自然,她往纪瑾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你来做什么。
今天的我,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
我希望你能在私下里,哪怕不回到纪公馆,只要每天能为他做一顿饭也好,我可以亲自来你家里拿,不让任何人知道。
纪蔚澜的失眠症,又复发了。而且比起以往更加严重。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见到你,但是为了纪蔚澜,我还是希望能缓解他的痛苦。
哪怕现在绝情如蒋蒙,也没办法说出来这事和她毫无关系。
但面对自己好不容易挣脱的牢笼,她也不能再表露出一点点愧疚的迹象。
我只能说,挺遗憾的,希望他能保重自己吧。
现在的我,也为他做不了什么
要不是你和贺建秋程意联手玩了这么一出。他也不会这么严重。纪瑾说着说着就带着怒意的情绪,你们都觉得纪蔚澜对不起蒋蒙,纪蔚澜当年的痛苦谁又能知道呢?!一个屠了自己满门的人!一个冷血到这个地步的人!川城乃至西北的实际掌权人,谁能想到他生命的最后竟然都在为一个女人做打算?!
他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自己。就当我今天逾越了,你就当从未见过我。
纪瑾说完就关上了车门。
车开走了。
要说完全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吧。
蒋蒙嘴角咧开,露出苍白的笑意。
但那是自己重生第一天,就决定的事情,哪怕知道了一些真相,能缓解纪蔚澜身上的罪,也抵不过自己这一生想要完全做自己的心。
已经不想再为了任何一个人,失去自我了。
师妹,你没事吧?江玉书有些担心,他刚才离得距离远了一些,只能听见对面的男人声音很高情绪有些激动,蒋蒙说了什么倒是没有听见,只是现下蒋蒙白着一张脸,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蒋蒙强行打起精神,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一路走到历史文博学院的女声宿舍下,江玉书是老师,今天又是研究生开学日,女生宿舍没有那么严的门禁,很多送孩子的家长都在进进出出,他就给宿管阿姨打了招呼,把蒋蒙的箱子帮她拎到了宿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