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不行。”庵歌姬语气深沉,“你们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
她的声带还残留着少许过度使用后的撕裂感,原先活泼的音色听起来稳重许多。
歌姬和硝子各拉了一把椅子,和冥冥坐在一起看电脑上循环播放的便利店监控摄像,一个疑似高中生的粉头发男生牵着少女的手走进店里,姿态很是亲密。虽然录像画质很模糊,但歌姬依然能一眼辨认出她和失踪多年的同窗犹如一个模具里刻出来的面容。
收支勉强维持平衡的便利店前不久刚换了新老板,冥冥调出前一周的全部监控摄像,剪下花露面的所有镜头然后销毁,确保录像只此一份。歌姬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抢救一下姐妹们摇摇欲坠的社会道德感,虽然咒术师在普通人的世界中享受诸多优待,但……她清清嗓子,“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行为很变态吗?”
暗地里偷看别人日常什么的,真的不是o汉行为吗?
她盯着屏幕陷入深深的怀疑中。硝子掩嘴打了个酒嗝,连着喝了十多杯鸡尾酒后居然意外的清醒,她顶了顶歌姬的肩,“事急从权,冥冥也是一发现就立刻通知我了。”
“如果先找到的是杰或悟的话,”她眯起眼睛,慢慢呵出一口白烟。不抽烟的歌姬捏住鼻子怨念地看向今天兴致格外高昂亢奋的校医,硝子按灭烟头,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抱歉。太久没抽烟了,一时有点忍不住。”
“刚刚——”她困惑地敲了敲额头,“欸?我说到哪了?”
“你这家伙,果然是喝醉了吧。”歌姬吐槽。
冥冥适时拉回跑偏的话题,“如果先找到或得到消息的是那两个家伙的话。”
“场面会很难看的。”硝子接口道,“不……应该说,没有比那更糟糕的情况了。”女子秘密集会的叁位成员中,和两个问题儿童读满四年东京高专的硝子最有发言权。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啊。”硝子放轻声音,像梦呓般低语,歌姬下意识以为她说的是五条悟。
“太骄傲了,以至于现在都不相信自己会摔跤,还摔得那么惨。不肯包扎伤口向前走,固执地呆在坑里不出来,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必要呢?”
她的音量渐渐增加,语速加快,“非得把这个坑平了才乐意往前,自己跟自己较劲就这么有意思吗?幼稚园的小朋友都比他成熟,路上碰到障碍不会绕过去吗?既然嘴上说着不在意,那就给我拿出点实际行动啊!”
眼见硝子越说越激动,甚至隐约有盖过棒球比赛声音的架势。歌姬连忙捂住她的嘴,扭头看向身后的沙发。高矮不一的牛郎们排排坐看比赛,靠背上沿露出一溜整齐的后脑勺。她也不是怕硝子说的话会被耳尖的牛郎听到,重点是五条悟,天晓得他会从哪个地方冒出来。
一想到咒术界最强进牛郎店的场景,歌姬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难道说五条悟是……hoo吗?
硝子有些喘不过气,握拳砸了两下扶手,示意她松开。
“啊对不起对不起。”歌姬讷讷收手,突然想到:“不过杰应该会阻止——的吧?”
硝子轻嗤一声,“他俩半斤八两。”
歌姬认为自己有必要替共事好几年的夏油杰挽救一下在硝子心中的形象,况且他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她也实在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杰一直有在好好工作,连假都很少请,平时就在学校和教会间来回跑,而且他不是还收养了两个小女孩吗?根本没时间去做别的事,吧……”
硝子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几秒,忽的笑了。“你以为,”她轻声点破这层轻薄的假面,“他做这些事为的是什么?”
歌姬愣住,“不会吧……”话说到一半,一起久远前发生的事件击中了她。咒高有专门的档案室存放历届学生的档案,学校明确规定,凡是被认定身亡或失踪一段时间、被认定社会死亡的学生档案都会统一集中清理。
这条校规是什么时候改的呢……好像,就是杰来京都咒高任职的第一年吧?
庵歌姬惊呆了,声线颤抖,“所以这些年他都在演我?”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
“想开点,”一直没插话的冥冥拍拍她的肩,语气里充满同情和鼓励,“至少他还愿意装一下,你看另一个连装都懒得装了。”
她捂脸,一时还做不到直面惨淡的现实,“对不起让我先缓缓。”所以五条悟到处出差祓除咒灵也是出于相同的原因了,歌姬瘫在椅子上,无力地呻吟出声:“见鬼,我还以为他至少成熟点了……”
硝子歪在椅子的左边扶手上,卷起一缕烫染成焦糖色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不管被谁先找到,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总之,先把该做的准备做起来吧。”
一想到现在引领咒术界走向的是几个暗恋失败耿耿于怀的男孩,她就忍不住想要叹气的欲望,头痛,感情上的事真是磨人。
“与其等到局面无法收拾的时候再下场,不如现在就主动出击。”
冥冥来回拖动监控录像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