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婆子盯着赵寰的手掌心,片刻后移开了目光,昂着下巴说道:“我可不稀罕这破玩意儿!”
赵寰默默收回了手,福身道谢。韩婆子意外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
从早上到现在,她们只扫了不到半里的路。赵寰脑子转得飞快,说道:“韩娘子,今日我们需要清扫到何处,才算完成了差使?”
韩婆子朝韦贤妃毡帐那边一指,说道:“得此处到陛下寝宫的这条道清扫完。”
赵寰已走过一遍,不算很宽,巷道弯弯绕绕,雪被踩了后,需要花费力气清理。
这条道,会经过御膳房。
赵寰垂下眼眸,诚恳说道:“我们的力气都小,只用扫帚,如何都不能将踩严实的雪扫干净。韩娘子,可能借些铁锸等趁手的用具”
韩婆子虽嫌弃赵寰麻烦找事,但她说的却是事实。就凭着她们这群风一吹就倒的女人,只用扫帚,上面安排的差事,无论如何都完不成。
可是,到何处去找趁手的工具?
韩婆子下意识问了出来,赵寰先是佯装苦恼,凝眉沉思了下,试探着说道:“不知,可否去向修皇宫的工匠们问一声?”
修皇宫的工匠们,就算没有铁锹,也有别的工具。韩婆子思索了下,转身朝那边走了去。
过了一会,韩婆子回来了,朝赵寰等几人一点:“你们跟我前来搬锄头,铁锸。”
大家一喜,忙跟在了韩婆子身后。工匠们在毡帐里忙着木工活,她们到了门边,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工匠们齐齐朝她们看了过来,眼神各异,神色十分复杂。
守在门边的金兵,放肆轻佻的眼神,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恨不得当场将她们的衣衫都剥下来。
一个高大的木匠放下水中的活,沉默着搬了锄头铁锸到门边。赵寰走上前,飞快将屋内扫了一圈,拿了把铁锸,低声道了谢。
木匠微微怔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很快走回去,继续拿起墨线,在木头上一弹,留下一条笔直的墨印。
大家躲着金兵的视线,待拿了工具后,忙不迭飞快离开,惹得金兵在身后张狂大笑。
篱笆门连锁都没有,只用一根木棍别着。毡房内,到处堆放着木材,斧头,锉刀等工具。
赵寰来回握了握手上的铁锸,不算太重,很趁手,她满意地笑了。
有了工具,铲雪的铲雪,清扫的清扫,效率明显加快。到了御膳房附近,赵寰一边干活,一边留意着门前的守卫,以及换岗的间隔。
赵寰欣喜发现,金国皇宫的管理,跟房屋建筑一样烂。与浣衣院院子差不多的矮小院落,篱笆院墙。
门口不见人影,只在有人前去的时候,屋里的人方出来问一声。
赵寰高兴的同时,又感到说不出的悲哀。
就这么个破落部落,将强大的文明大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到了晚间夜里,赵寰与赵瑚儿嘀咕商议了几句。她一听,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兴奋不已道:“我好久都没尝到肉了!我跟你去,总比做饿死鬼强!”
赵寰失笑,从床头柜子里,找出几件破衣衫,扯开用布巾拼出了两个布袋。她们先歇息了一会,在万籁俱寂时,两人起身,朝御膳房摸去。
四下无人,御膳房没有点灯,除了天上星光,到处一片黑暗。
赵寰借着微弱的光线,手摸索着,从篱笆墙的缝隙里伸进去,极轻极快拉开了门栓,拽着门用力往上提,免得开门发出声音。
门无声无息打开了,赵瑚儿屏着呼吸闪身进去,赵寰很快跟上,虚掩上门。
赵瑚儿听从赵寰的叮嘱,不敢轻举妄动,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猫着腰朝灶房走去。
灶房的门关闭着,赵寰摸到门环,与先前那样往上一提。门开了,发出些许吱呀的动静。
赵瑚儿一喜,抬腿进屋。赵寰跟着进去,到烧火的灶膛边,往右边一摸。
果然,在凹槽里,赵寰摸到了火折子。她拔开铜盖,用力一吹,火折子一亮。
看清了柜门,赵寰将火折子噗地一下吹熄,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拉开柜门,埋头进去深深吸气,闻。
手下飞快,赵寰抓了肉干,米放进布袋里。赵瑚儿站在一旁,呼吸都急促了,压低声音道:“多拿些!多拿些!”
多拿就会被发现,也没地方藏。赵寰没理会她,抓过她手上的布袋,再抓了些饴糖放进去,当即立断道:“走!”
赵瑚儿只得作罢,恋恋不舍跟在赵寰身后,正要出走出去。
突然,赵寰一个急旋身回了屋,抵着门,将门轻巧关上。
灶房隔壁的屋子,传来了开门声。接着木屐踩在地上剔剔达达,有婆子含混抱怨嘀咕着,朝灶房走了过来。
赵瑚儿紧拽着手中的布袋,紧紧贴在门背后,她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凛冬的天气,她汗透后背,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婆子嘀咕着到了门边,赵瑚儿能听懂大半的女真语,她听到婆子在说:“真是,外面冷死个人咧,自己不起来,尽会指使人。灶房有动静,哪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