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寰笑吟吟道:“辛苦得来了些粮食,想分给浣衣院的众姐妹亲人。我们走得近些,就先想到了你这里。”
姜醉眉脸上的笑容愈发浓了,眉飞色舞道:“那可不是,咱们是一家人。”说到这里,神色微微尴尬,不自在瞄了眼邢秉懿,见她面色寻常,讪讪闭上了嘴。
赵寰只当没看见,拿她手上的碗舀了米与面递过去,道:“粮食不多,每人只能对付吃两口。眉娘子,我这里还有件事要劳烦你。人多嘴杂,咱们得了粮食,可不能走漏消息,辛苦你在一旁多看着些,尤其是韩皎。她一旦有任何不对劲,要马上拖住她,不能让她走出浣衣院。”
姜醉眉小心翼翼捧着碗,盯着极为珍贵的米面,聪明地未打听从何而来,就差没拍胸脯保证了,连声道:“二十一娘放心,我定会将韩皎看得死死的!”
赵瑚儿看得直发笑,教她如何在屋子里做饭:“炭盆罐子不缺,如我们屋子一样,对付着做熟,先填填肚子再说。”
姜醉眉道:“我们都会,都饿成这样了,得了粮,却做不出来吃食,死了也活该!”
这也是赵寰没想过偷摸去灶房给她们做好,分现成吃食的原因。想要冲出浣衣院,首要之事,就是她们得机灵些,具备独立生存的本事。
赵瑚儿与邢秉懿,加上赵佛佑赵神佑赵金铃几人一起帮忙,跑遍浣衣院通知她们偷偷来领粮食。
很快,赵寰的小屋子热闹起来。饿得精疲力尽的众人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对着她又是曲膝又是道谢,差点就要给她跪下来。
赵寰心里酸酸的,嘴都快说干了,不厌其烦让她们小心谨慎些。能保证不被发现的话,再给她们弄些吃食。
手上握着米面,赵寰成了她们的救命恩人,自然一口应承下来,好些人主动道:“二十一娘,我定会帮你看着左右屋子,一旦发现不对劲,定会马上前来报信。”
第一次起事,必须人心齐,而且不能走漏风声。以弱胜强就是打个出其不意,人少等于送死,人多就嘴杂。
辛苦了一晚,赵寰感到还算值得。既拉拢了人心,且聚集了众人的力量,不再只她们屋里几人辛苦忙碌。
分完粮食,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今日又是个晴好的天气,太阳渐渐爬上天空,明媚又灿烂。
赵寰坐在炕上歇气,刚准备睡一会,姜醉眉与几个赵氏族姬一起,半拥簇半扭着韩皎进了屋。
韩皎嘴里塞着一块破布,手被捆在身后。她脸色铁青,愤怒地瞪着赵寰,呜咽含糊说着什么。
“二十一娘,我们在屋子里做汤饭,被她发现了,质问我们粮食从何得来。我自不会告诉她,她转头就走。她向来巴结金人,定是要去告发我们,就叫上姊妹们把她捆了。”
姜醉眉推了韩皎一把,娇叱一声道:“你投靠金人,连祖宗都不要了的小人,还敢甩脸子!”
韩皎的事迟早得发生,赵寰早有准备。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歇息好,准备快刀斩乱麻,对姜醉眉等人道:“辛苦你们了,帮她解开吧,我来处置。”
姜醉眉一听,想都不想,立刻听令行事,解开绳索,恨恨瞪着韩皎,警告她道:“老实些!”语毕,机灵地招呼几人出去,带上了屋门,警惕地守在了门口。
赵寰望着咬牙切齿的韩皎笑了笑,与以前那样,气定神闲道:“对不住,是我让她们看着你。若是有气,就冲着我来吧。”
韩皎气得不行,怒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你们的粮食从何而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赵寰面色不改,淡淡道:“反?何为反?反大宋方叫反。韩娘子,你莫要忘了,我们都是大宋人,如今都是金人的阶下囚。”
韩皎被噎住,急赤白脸道:“你还知晓自己是阶下囚,我以为你已忘了,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帝姬呢!在这浣衣院,可是我说了算!你的粮食从何而来,休想瞒得过人,我都一清二楚!”
“国破家亡的仇,没齿难忘。”赵寰平静回了句,眼神渐渐沉下去,语气冰冷:“我没忘,许多大宋人都没忘。倒是韩娘子忘得很快,自从当了金人的管事,就忘了生你养你的大宋,忘了国破家亡的耻辱了?粮食从何而来,粮食从大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