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姐早上来过。”
韩非晚一觉睡到中午,下楼喝水的时候中年阿姨突然冒出了一句。
“杨小姐是谁?”她操着沙哑的嗓子皱着眉头问。
阿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和蔼。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回到了楼上。
游野下午有课,他穿好衣服后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离开了。
韩非晚还是很困,钻进被窝又进入的梦乡。
醒来后已经是天黑,不知何人在外吵得厉害,她围着睡袍出门,迎面被扔了一个袋子。
“收好你自己的破烂东西,滚。”
和她冷着脸的阿姨此时殷勤的跟在门外女人的身后,叫她“杨小姐”。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你要知道,牛容不下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他可以无所谓你之前跟过多少男人,但你跟了他之后,就要学会守规矩。”
她操着一口正房的有预感居高临下的看着懵逼的韩非晚,从下到上的打量着她在床上滚得褶皱的衣服,最后目光落在她的素颜上,不屑的哼了一声。
放在楼上的手机叮铃铃的响着,全都是银行发来的提示。
她在这里所有的消费都被断掉了,甚至连学校都出了退学公告。
一个下午的时间,这整个世间离她而去。
收拾东西的时候杨小姐迈着四方步走上来,她嫌弃的看着衣柜里的那些“破烂”,皱起了秀气的鼻子。
“那个是你的吗,拿出来。”
“首饰留下。”
“你的那摊子画布都拿走,油彩被洒出来嗷。”
画布被扯散,夹在中间的那张储蓄卡掉落,被韩非晚手疾眼快的藏在袖子里,她简单装了个小包,笼着身上的睡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栋别墅。
身后的杨小姐就像要说给她听一样,大声的打着电话。
“牛牛啊,别生气,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已经赶出去了,我看着她收拾的东西,以后她都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真是的还好你这么久都没碰她了,谁知道她跟了多少个男人,有没有什么病,算了不说贱人,我今天有套睡衣到了,晚上穿给你看啊,什么嘛肯定比上次那件好看得多嘛……”
韩非晚自嘲的苦笑,她再回想不起一点从前,眼前闪过的片段也自动将她的脸换成了别的女人。
谁知道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人呢。
夜晚的风凉凉的,从脚踝处钻进她的睡袍,走了两条街有个小旅馆,可门口散发的异味直接将她推了出来。
打车到之前她落脚过的酒店,顺便直接取出了卡里剩下的所有积蓄,用其中是五分之一住了一晚。
把自己陷到柔软的大床上时她的泪水终于打湿了床铺。
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做的梦,她从来都不是谁的唯一,更不重要,男人在乎的永远都是那肤浅的一具肉体,无论身处什么地位。
翻身时耳朵上挂在的东西扎得她皮肤一疼,拿下来才发现是昨天出席画展时佩戴的红宝石耳环,他们藏在凌乱的头发里,没有被杨小姐看到。
红宝石在月光下也泛着昂贵的光,但她的目光却聚焦到了胳膊上的手镯。
她现在思绪很乱,脑子一片空白,盯着窗外的月亮看了一晚,到天光微亮时才合眼。
前台打电话来催退房时她才惊醒,还以为是从前的自己,直接又续了两天。
直到傍晚完全清醒时,她猛地从床上谈起,盯着那一摞已经很薄的纸钞,身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脚步软软的走去浴室,整个人埋进水里,那一瞬间她觉得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也好。
不知是什么指引着她从新爬了起来,换上唯一一套她带出来的衣服,盘着腿坐在椅子上算账。
她的生活中已经太久没有动过脑了,简单的数字像是索命符一样勒着她的脖子,让人喘不过气。
手机响个没完,还没将她踢出来的班级群里正热闹讨论着明天要来的收藏大亨。
这个富豪就是收了《一晚非晚》的那位,生活好像并没有堵上她所有的路。
迅速置办了一条妩媚红裙,搭配上她顺出来的红宝石耳环,头发重新卷起来,只要肩膀不塌下去,她还是从前自信的样子。
晃动着完美腰臀比的身子,无视同学们议论纷纷的眼神,她径直走到富豪面前。
“我知道你是那幅画的灵感来源……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韩非晚是在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后被赶出酒店的,她身上还穿着那套修身的红裙,连口红都一丝不苟。
现在没人会注意到她的妆容了,她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落魄女人,大部分人无视,剩下的带着各种情绪的厌恶。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二手商行,毫不犹豫的摘下红宝石耳环,剪掉了自己及腰的长发,那身裙子也脱了下来,连带着鞋子一起推了出去。
胖胖的老板用鼻子卡着眼镜,皱眉挑剔的检查着货物,用手掂量着分量,极力掩饰自己扬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