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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1 / 2)

崔慈即刻退后,又回到一步距离。

照慈摸了摸自己的唇,乜斜着看了他一眼,道:“顶着这张脸,便不要学人勾引了。”

他听到这话似是想起了什么,装模作样地往她身后寻觅,明知故问道:“你那知己呢?”

“既是知己,哪有天天歪缠的道理?又不是正经世子妃。”

话音刚落,她兀自起了玩笑的心思,像有无限遐想与向往地问他:“行过冠礼,岂不是就该成家了?观音奴在京中两年,说说哪位贵女不错,我也好早早留心。”

崔慈不动声色地探到她腰间,指甲掐起一小块皮肉就是狠命一拧,疼得她龇牙咧嘴。

“贵女你不用想,当然,更不会是那知己。”

这话就说得好笑,贵女瞧不上燕王府一团污遭情有可原。可他事事都要扯上谢子葵,做得又是这种市井泼妇的拈酸举动,瞧得照慈忍不住发笑。

她亦学着他,抬袖掩住二人,附到他耳边轻声道:“自然,世上唯你与我天造地设。不如你偷龙转凤,做不得这世子,便做个世子妃,也是出路。”

崔慈怔怔地望着她,像是一时间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调笑意味,出神地想着此言的可行性。

表哥表妹,表姐表弟,如同才子佳人,王公贵族,本就是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里广受追捧的主角设定。

眼前似见得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无论那红盖头下是他还是她,他都能预见,盖头被掀起的那一刻,于他便是一眼万年。

只是瞬间,理智回笼,但方才的刹那心动容不得他抵赖。

他转过脸去,欲盖弥彰地斥责她:“青天白日,做的什么梦?”

她浑不在意,也没察觉到他的心思。

崔慈离去之前,回想起花厅那一幕。

他出言试探道:“你曾和槿娘交好么?”

照慈正指挥着海榴摆放她的小玩意儿,闻言头也没回,随口答道:“是啊。槿娘性子好,年纪相仿,当时同她还能多说几句话。”

“我倒没注意到。看来你是真喜欢她,才记成了你和她长日相伴。”

她背对着他,摆弄着机拓木匣的手骤然收紧,精巧蝶翅被拢进指间。

“确实,年岁久远,记错了,”她转过身来,指了指外头的天色,歪着脑袋笑问,“还不走?要留下用饭吗?”

崔慈随她看去,见窗外彩霞满天,不再多言。

待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曲径回廊的尽头处,照慈收回视线,却在重檐迭瓦下看见了连日不见影踪的十二月。

他只站在远处,默然矗立,就那样直视着她,眼神无悲无喜。

未发一言,又似万事付千钟,平铺直叙在他的沉默之中。

照慈近乎慌乱地闭上了眼,再睁眼时,垂下眼睫,脆弱的蝶翅在她手中化为碎片,片片漏下指缝,随柔风而去。

今夜宫宴设于含凉殿。

含凉殿毗邻蓬莱池,的确是夏日宫宴常设之地。然则含凉殿多为寻常宴饮,此宴意在迎接北地藩王子嗣,旁人本以为会在麟德殿设宴,得知这个地点安排时,多少也知晓了皇帝的态度。

席上之人不由得暗自庆幸,没有着急忙慌地同燕王府示好。

也感谢他们的投鼠忌器,照慈过了几天颇为安生的日子。

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

大家所奏丝竹之声本当曼妙悦耳,只是夹杂了觥筹交错和高声谈笑,徒余嘈杂。

照慈百无聊赖地托腮朝外望去,恰晚风拂过,吹起层层纱幔,见得殿外蓬莱池。

今夜月朗星稀,万千宫灯缀在檐下,随风摇曳,倒映在池水中,又如乾坤颠倒的星河。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燕王世子。”

照慈正兀自出神,听得有人唤她,回过神来。向一旁看去,出声的正是坐在她上首的太子。

太子乃元后所出第二子,大盛皇储之位传嫡长,他的兄长于督战安西平乱之时为流失所伤,伤重不愈,故立二子为储。元后生长子时已然元气大伤,是以太子早产,娘胎里就带了病,元后更是于此次生产时血崩难产而死。今上与元后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可谓鹣鲽情深,因而对这个太子,今上的态度总是暧昧难明。

今上多年征战,不论功过,所崇尚的为君之道可用铁腕概括。而这位太子,仁慈之余稍显温吞,入朝之后几次被皇帝当众发难,也可谓步步艰辛。

照慈倒是对太子颇有好感,他奋力推行的几项仁政切实地惠及了天南地北的百姓,比起冒进的军功,她更看重这样的君主。

她举杯敬太子:“殿下安康。”

见得他两人的互动,亦有人投来目光,是坐于左上首的安王。安王为继后所出,已然及冠。本朝以右为尊,只是安王和太子这样的坐序,也有分庭抗礼的意味。

按祖制,皇嫡子正储位;众子封王爵,必十五岁选婚,出居京邸,至长始之国。

安王即将及冠,封地洛阳的王府耗资甚巨,京邸建屋超八百楹,当年婚仪花费近三十万两,桩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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