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连织坐霍尧的车回去。
城市广告牌亮起的霓虹光如流线在车窗外划过,主驾旁边的窗户缓缓降下来,燥热的风一下子灌进来,将霍尧额前的头发吹得凌乱。
他手肘搭在车窗上,指间轻点夹着的香烟,香灰散尽,猩红燃烧得愈发肆意。
透明车窗隐约倒映着他漆黑冷淡的双眼。
连织透过那双眼睛,恍然想起他们初遇的时候。
她在她在酒桌上被甲方骚扰,偌大的饭厅,秃头男借着酒劲想摸她屁股。
她难堪闪躲之际,身后有人一瓶子cei在肥头大耳男人的脑袋上。
连织缓慢抬头,对上一双散漫的眼睛,他唇角的弧度仍淡淡勾着,仿佛在公众场合揍人也不过是茶余便饭。
“在这都敢摸人姑娘,你算什么男人。”
他冷冷吐字,说完便扔下瓶子离开了。
连织站原地反应了好半天,才追了上去,男人已经要过酒店的旋转门,身侧的几个兄弟正调侃着什么。
他却一副懒散的模样,扬眉算是回应。
连织那时不止哪来的勇气,居然叫住了他。男人回过头,睨过来的一眼平淡而漠然,显然只是一时兴起出头,根本不记得她谁。
连织立马出言感谢。
他旁边几个兄弟调侃道:“妹妹,叫什么啊,总不能让我们霍二少白救你吧?”
“我叫连织,连城诀,丝只织。”
她那时候感激之余紧张无措,未曾注意到霍尧在听到她的名字后,眼神渐变,目光饶有兴致。
大概从那个瞬间开始,他已经认出了她。
第二天连织便接到了他的电话,现在想想,他那时候便将她当成了气沉希的工具。
一阵风刮来,连织轻声道: “谢谢你今晚来参加聚会。”
霍尧略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她一眼,微哂道:“不无聊?”
看到沉希,她也能沉得住气?
连织缓缓地摇头。
“再无聊会有社畜的时间无聊吗?我下班一般瘫在家,而且今晚菜式都很好吃。”
这话在悄无声息地释放信号,像霍尧这种游走于花丛的男人再约下次就能顺口而出。
然而让连织失望了,霍尧毫无意义地弯了下唇,什么都没说。
“往哪边走?”
问的是她住的方向,连织道:“右边,转弯后直走就到了。”
连织心里有数,看来,霍尧暂时无意再约。
也是,这二世祖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可畏前赴后继,哪需要什么定期女伴。
将沉希气得方寸大乱,他已经达到目的。
连织之前留在他身边为着五分真心,五分改命。
成也命也,败也命也。
但是现在想将他和沉希拉下水,霍尧这个踏板必不可少。
连织悄无声息拉开小坤包,取出里面的员工卡,塞道副驾驶座位的边缘。
几条马路过后。
霍尧将车停在街道边缘,连织解开安全带,道:“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嗯。”
霍尧漫不经心扯了下唇角,算是回应。
连织推门下车后,他也调转方向盘往回开,手机屏幕震动亮起,霍尧瞥了眼,是沉希打来的电话。
车窗玻璃上隐约倒映着他些许微嘲的脸,他摁灭了手机。
连织住的地方在老城区,楼底垃圾蚊蝇疯长,七八层的老楼连电梯都没有。
她当时为省租金和别人合租在顶楼,现在层层往上爬才知道有多疲惫。
阴暗的楼梯灯光亮起又熄灭,连织的脸上却愈发显得沉默。
她在回忆自己是从合适开始堕落,直至深渊。
她的毕业设计被沉希抄袭,却被反诬陷。后续保研,大公司的实习offer都因此受到连带影响。
连织大受打击,之后几年也没法再拿笔,堕落几年后就在小公司当个文员苟着。
后面在酒桌上被霍尧相救,她将他当成救赎,却没想到会在他的圈子重遇沉希。
一环环,一扣扣,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轻轻坠落便进了深渊。
到了顶楼,她用钥匙开门。
还未进去听见屋里传来暧昧的声音,连织循声瞧去,一扇租户的门开着,赤裸的男人将女人压在床上,后入式起起伏伏间,隐约可见男人精干的胸膛和下面乌黑的巨棒。
和连织的目光撞上,男人不仅不羞耻,反而干得愈发得劲,女人娇媚声此起彼伏。
他邪肆地上下打量着连织。
连织目光冰凉,面无表情地关门,回到房间后开大音乐,恍若未闻。
她坐在书桌上,小小一方空间里放着几个文件夹和一台电脑。连织取过笔记本和笔,在笔记本页上写下了沉希和霍尧的名字。
一笔一画,力道几乎刺穿书页。
灯光跃进她漆黑瞳孔里,满是憎恨,她要这两个人饱尝她所遭受的一切。
翌日,连织去公司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