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让易郁定在原地,易殊挥了挥手,叫他名字,也不见他有反应。
然而下一瞬,一个热烈的拥抱扑了过来,把易殊实实地压在床上。
推也推不开,易殊无奈笑道:“很晚了,赶紧收拾好上床睡觉,你明天不是早班吗?”
“再奖励一次。”
又耍赖。
易殊略一思索,“那你现在去洗漱,十二点半前上床睡觉,我就再奖励一次。”
“真的?”
“嗯。”
易郁倏地坐起身,笑道:“那我去了,姐姐要说话算话!”
“知道了,谁像你啊。”
由于伤口不能沾水,易郁洗得很小心,也很急,生怕错过了时间。
水一关,裹上浴衣,就匆匆忙忙跑出去。
“姐姐!我……”
一开门,看到床上的人,易郁立刻噤了声。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摊开被子盖过易殊肩膀,又趴在床头,把易殊碎发拨到一边,食指抵着她的脸颊,小声埋怨,“说话不算话。”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浅浅呼吸声。
盯着看了一会,易郁起身关掉大灯,只开了盏小橘灯。
暖光色的柔光映照着易殊温和的面容,心之所至,易郁俯下身,在易殊唇上碰了下,“晚安。”
时间在每一个早安、午安、晚安中逐渐流逝,固定的问候像是一支定心剂,易殊不再担心哪一天会突然找不到易郁,不再担心他会突然离开。
最有力的说服,是行动,以及时间。
到了第二年叁月中旬,易郁拿上学生送的硬币,和易殊回到临川一中,去看望他的第一届学生。
阳春叁月,校园的樱花再次盛放,花瓣与心愿卡一起,随风飘扬。
学生或在林荫小道上奔跑嬉戏,或是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然后等老师大喊集合,便一起走到镜头前,露出拘谨又青涩的笑容。
而易郁被他的学生团团围住,一起在最大的樱花树下,拍了张不正式的毕业照。
说来也奇怪,当年易郁还是高中生时,却怎么也不像高中生,现在长大了,却反而有了少年气。
如果让当年的同学看到,估计都会怀疑易郁身体被其他灵魂占据。
易殊实在好奇,随机逮到一个学生,悄悄问:“你们为什么那么喜欢易郁?因为他请你们吃东西,让你们看电影?”
“学姐,易老师说了,那不叫看电影,是文学鉴赏。”学生一脸认真地纠正她。
“……好,文学鉴赏。”
难怪去教语文,在文字游戏上面,易郁确实深得其要领。
“其实易老师挑的电影,很多我们也不太感兴趣。”
“不过无所谓啦,我们想他,不是因为他给的东西有多好,而是因为,那半年里,只有他站在我们的角度,为我们考虑过。”
“他不会怪我们在课上打瞌睡,不会区别看待我们,不会指责我们连最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
“我们很想念那段,被当成人的日子。”
晚霞铺满天时,易殊和易郁离开了学校。
在返回荆城的高铁上,易郁打开学生送的礼盒,里头是一个个用纸折的爱心。
易殊突然想到了当年他们送给方怜木的纸飞机,笑道:“要不要打开来看看,说不定里面写了东西呢。”
“他们生怕我不打开。”易郁递给易殊一张a4纸,上面用马克笔写了巨大的叁个字——记得拆!
易殊笑了,把纸还给易郁,看着他,道:“易郁。”
“嗯?”
“你不像在教他们,你像在拯救当年那个,不被重视的自己。”易殊顿了顿,又道,“你是因为青春太过痛苦,才选择做老师的吗?”
“一开始是。”易郁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向易殊,笑道:“但是让我坚持下来,是另一个原因。”
“什么?”
“以后告诉你。”
“……”
夏去秋来,易郁收到了贺以谦发来的消息。
【易秤衡要行刑了,你真的不来看一眼吗?】
手机那头,贺以谦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出现了又消失,最后再没反应。
“没想到临死前,竟然是你来看我。”
贺以谦收起手机,淡淡道:“毕竟我费劲千辛万苦就是为了这一天,不来看看怎么行?”
“你以为你赢了吗?”易秤衡嗤笑道,“你伯父今天可以为了利益供出我,明天难道不会为了利益把刀对准你吗?贺以谦,你最后只会落得和我一个下场!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贺以谦垂下眼眸,指尖轻叩桌面,最后抬头笑道:“至少,你看不到那一天。”
“你要是没什么别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赶着去见我父亲最后一面。”
听到“父亲”,易秤衡明显愣了下,贺以谦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悠悠道:“哦,忘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