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喂,哪位?”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接起电话。
“儿子,快去通知村长和乡亲们,赶紧往高处跑,堤要保不住了!”话筒那边传来父亲急促的声音。
张小胖顿时心惊肉跳,速速套上衣服便慌慌张张往村长家跑去。一路恰好经过李春雷家,他不及多想便跑去敲门。
“哥,在不在家?我爸说要发水了,让大家赶紧往高处跑呐!”张小胖这么大嗓门儿一喊无疑是平地起惊雷,不仅李春雷一家听见了,在外乘凉的左邻右舍也都听见了。瞬间炸开了锅,人们惊慌失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村里的男人们全在堤上守着,家里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
这时李春雷从家里拿出锅和铲,一边“哐哐”敲着一边站到人群最高处,朗声说道,“大家不要慌!前方有叔叔伯伯们守着,水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何况我们已经作好了撤离准备,现在请大家各自回家拿上食物、水和衣服等必备品,速速转移到高鲁山!”
说完这番话,他便跳到张小胖面前,将锅和铲交到他手里,“继续敲打通知村里其他人!”然后转身骑上自行车往石里沟高鲁村委会飞驰而去。
恐慌过后,众人逐渐接受现实,纷纷回家张罗要随身携带的东西。这边张小胖敲着大铁锅满村跑,扯着嗓子通知大家尽快撤离,那边村委会的大喇叭里便传出李春雷的声音,“紧急通知,发洪水了!请所有人带好必备品速速撤离,前往高地避难。注意扶老携幼,保持镇定,遵循人流方向往高鲁山撤离。”洪亮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彻林云村的每个角落。
那一晚,萧缓刚刚沉入梦乡,忽然被村里的大喇叭吵醒,瞬间清醒,匆匆打开房门,只见母亲一手拽着萧石一手拎着一个大帆布包,慌慌张张的朝她跑过来,“快,穿上衣服,发水了!”说完又疾步往外公住的房间而去。
萧缓扶着外公,李珍梅牵着萧石,四人顺着人流往高鲁山走。那是一座集古城、书院与古寺于一体的观景山,呈箕状,主峰海拔一百来米,山南和山北有两个以高鲁山命名的村委会,石里沟高鲁村委会便是其一。
天气异常闷热,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萧缓抬头往天上看,漫天的乌云黑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不见一颗星子。夜更深了,路上密密麻麻都是人和家畜。女人的惊叫声,小孩的啼哭声,老人的喘息声,还有牛羊狗等家畜的啼叫声,与无数晃动的手电筒光照交织在一起,显得沸腾又狼藉。
才走到村口,萧缓突然想起什么,对母亲说道,“妈,我漏掉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你们先往前面走不要等我,我拿了东西就来与你们汇合!”
“不许去!有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李珍梅喝止道。
外公却拍了拍她的手,“莫怕,注意安全!”
不等母亲再出言阻拦,萧缓转身便消失在了人群里。她身材娇小,尽量避开人流拼命往李春雷家跑去。
如她所料,李春雷还没有从村委会赶回来,李伯伯正在焦头烂额的收拾自认为贵重的物品,李婶儿靠坐在床边止不住的咳嗽,李燕儿又惊又怕的缩在母亲脚边。
“憨伯,莫再收拾东西咯,赶紧拿上雷子哥之前收拾好的包,保命要紧!”
“那我这收音机不带走?还有仓库里今年新打的谷子,都不要了?”李憨子抱紧怀里的收音机,那是他们家里唯一贵重的物品。
“憨伯,您刚刚说的这些咱以后还会再有,但命只有一条,如果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把命给丢了,那多不值当!”萧缓眼瞅着憨伯执拗的表情略有松动,又快马加鞭的接着说道,“再说了,雷子哥那么厉害,等他长大了一定会给您买更好的收音机!这谷子没了,那咱更得留着命明年再种,您说是不是?”
好像是这么个理,李憨子稍显犹疑的放下怀里的收音机,拿起儿子之前收拾好的行李,走到雷子妈跟前,背过身子弯下腰,“媳妇儿,上来,我背你走!”
萧缓想起他们家仓库还有一架破旧的板车,忙道,“等等!我有办法!”说完便跑到仓库将板车拉出来,然后帮着憨伯将李婶儿扶了上去,还不忘顺手抄起一个枕头垫在李婶儿背后。李憨子在前面拖着板车,萧缓牵着李燕儿的手跟在后面,一起快步朝高鲁山而去。
前面是浩浩荡荡的迁移大队,后来赶上来的李憨子等人已然落在队伍的末尾,于是李春雷并没有费多少功夫便轻易找到了他们。看着陪在父母身边,牵着姐姐的萧缓,一向沉稳内敛处变不惊的李春雷突然感到心口发烫,两人于茫茫人海中相视而笑,一切仿佛尽在不言中。
“哥,雷子哥!”人群中传来张小胖的呼喊声和敲锅声,“总算是找到你了!”他身后还跟着桃娃子等一帮半大不小的男孩。
“我们跑遍了全村,基本都已经撤离。”张小胖勾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粗粗喘气。
“干得不错!”李春雷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还有几位独居的爹爹婆婆被落下了。”他身后的桃娃子补充道。
李春雷敛眉沉吟了片刻,对张小胖说,“老人年纪太大行动不便,去往高鲁山确实有难度,要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