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先把他们背到你家?”
“行啊,背到我家楼顶比背到高鲁山容易多了。走!”
李春雷转向萧缓,正准备说点什么,便听见她说,“放心去吧,我一定把伯伯婶婶还有燕儿姐安全护送到高鲁山上!”才说完又急急补充道,“你们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夜色太深,没人注意到李春雷坚定又深邃的眸子变得潮湿柔软。他朝她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和姐姐,便和小伙伴们转身没入黑暗里。
半夜十点十八分,黄安县长江干堤堤身彻底溃陷。浑浊的洪水铺天盖地的扑过来,瞬间将附近所有村庄吞没。还没来得及撤离的人和家畜全部被卷走,村里的老树也被连根拔起。堤上负责巡逻和抢险的男人们看着变成一片汪泽的家园,听着远处传来亲人们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无不肝胆俱裂,声嘶力竭地向着黑暗中的村庄呼喊亲人的名字。
间不容瞬,黄安县电视台和收音机紧急插播:黄安县大堤出现溃陷,受灾群众迅速就近转移。与此同时,地方派出所飞车传令,紧急通知所有村民逃离高处,等待救援。
半夜十一点左右,黄安县变电站的院墙被洪水冲倒,变电站失电,整个世界陷入无边的黑暗。
此时,安全迁移到高鲁山的村民们眼看着山下的洪水如猛兽般吞噬掉他们的家园和田地,整个县城一片一片陷入黑暗,只能默默垂泪,有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庆幸,更有家破人亡的悲痛欲绝。
萧缓安置好李春雷的家人,便匆忙离去。夜幕深垂,山上一片混乱,得亏她从小就是在这山里玩大,再加上村领导为做好防汛工作,提前部署好了临时避难所,就这样摸着黑一路找一路问,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外公、母亲和弟弟,看着他们都安然无恙,她揪着的心才稍显松快。
此时李珍梅看到灰头土脸汗流浃背的女儿,呆愣了一瞬便气急败坏的冲过来,一手将她摁在膝盖上,抬起另一只手使劲拍打她屁股。
“我叫你跑,你跑哇,怎么没被大水给冲走?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死你…”一边凶神恶煞的骂着,一边泣不成声的哭着。
萧缓也哭,“呜~妈,我错啦!呜~我再也不敢了!”
外公忙上前阻拦,“莫打了莫打了,娃娃平安回来就行啦!”
萧石也连忙跑过来拖住妈妈的手,“妈妈,姐姐知错了!”
“死丫头,不听话,我好不容易把你扶养这么大,要真的被水冲走了,我上哪儿去找!”李珍梅一边哭诉一边推搡着眼前的不孝女。
萧缓一把抱住母亲,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妈,我真的错了,您消消气!我们逃荒似的来到这里,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先安顿好爹爹跟小石吧!之后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她自母亲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母亲,娇娇问道,“行么?”
自打萧缓上小学,李珍梅便感觉到了孩子对自己的疏离,甚少在她面前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憨模样,她总以为养女儿的大抵都是如此,反正长大了总归是要背井离乡的嫁人的。如今看着好似失而复得的女儿,她内心百感交集,一时倒是不知说些什么,便也不好再与之计较她任性妄为这件事。
夜越来越深了,山上乱糟糟的声音渐渐平息。萧缓和家人在破旧的书院里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铺好带来的蓝白条纹的防水粘布,一家人便蜷缩在一起等待天明。
奔波了大半夜,大家心力交瘁,外公靠坐在墙角闭目养神,母亲搂着弟弟已经躺下,萧缓又累又热又困,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不知道雷子哥他们有没有上山,还是被困在小胖家的楼顶?爸爸知道他们的情况么?洪水什么时候退下去?他们要在山上待多久?会有人来解救他们吗?…在一连串的疑虑之中,她模模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