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警惕。”
来人居然是晏静休。
她还是一身银素的白衣,但不再是山宗太和道殿里的宽阔大袖,而是精简干练的短打,外披斗篷,束腰上绣着流云纹,后腰上交叉悬挂两柄断魂刺。
干练又英气,依稀可见当年执掌晏龙庭时候的影子。
晏静休没有过多解释,用身上的斗篷将鱼阙裹住,轻松地将她扛起来,闪身进入旁边繁茂的林中。
斗篷能够封闭鱼阙的气息,晏静休护着她,眼睛向外看,细长的凤眼警惕如狼。
摇曳的树影里果然有什么东西极速地闪过,好似苍鹰搜寻猎物,落在地上的影子时大时小。
被斗篷裹住用身形挡在里侧的鱼阙不明所以,不解地眨眨眼,表示疑惑。
“你那条小鱼,是我关起来的。”
没等她问,晏静休便先开口了,“使用追踪术很容易被山宗的人捕捉,他们多疑心诡,你这般大张旗鼓的使用追踪术探查,实为不妥。”
晏静休作为把守各路隘口的长老,自然是最先察觉鱼阙的术法。
她原先想观察这顶着晏氏名头的小姑娘几天,再决定要不要将她派出来探查的小鱼还给她,没想到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
她转头去看鱼阙,“含章殿一事山隗不会善罢甘休,你擅自出逃山牢惹怒他,要不了多久他会向宗门内的晏氏发难。”
“既然如此,太和真人要捉我去投诚么?”鱼阙也警惕起来,不自觉地攥紧手里的稻草人。
“别担心,我若是要捉你回去投诚,便不会为你说话。”
晏静休压低声音,说,“你不能落在山隗手里,就算含章殿跟你没关系……我会帮你逃出去,你要尽快找地方躲避随时可能抓到你的耳目,最好能离开蓬莱岛,再也不要回来。”
“可是我……”
你告诉年轻人此路不通,而她还是一定要亲眼看一看尽头,尽头是什么堵了她的路。
鱼阙不会听的。
“我知道你来蓬莱洲是为了什么,为了找到‘它’的下落不是?”
晏静休见劝不动,叹气:“我原本不想插手你的事,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便将我所知道的告知你罢。”
“只是你和小少主会合之后,你且告诉他,晏龙庭蒙尘已久,在六洲为证,我们绝不受辱。”
晏静休取回放在鱼阙身上的令牌,交给她一枚莹白鳞片,鳞片躺在手心里沁凉。
又摸出那顶惹来祸端的垂纱斗笠覆在鱼阙头上。
天上的动静越来越频繁,鸟叫此起彼伏,想必是山宗的人循着气息追踪来了。
只不过祖无境的干扰太多,追着鱼阙的气味也始终不能定位她的准确位置。
“山家人的话,一句也不要信。”
在鱼阙看着鳞片怔愣之际,晏静休又嘱咐道,“无论是谁,都不能信,包括那个姓崔的孩子。”
鱼阙看了看手里变成稻草人的崔茗,应下。
然后,她脚下腾空。
晏氏的人好像很喜欢用布或者衣服将鱼阙从头盖住,在将她抱起来或者是扛着。
她原以为只有晏琼池喜欢如此,看来这种行径不是无迹可寻啊。
晏静休身材高挑欣长,几乎和晏琼池一样高。
大概是一直练武的缘故,锤炼得浑身一丝赘肉也没有,扛着鱼阙的肩膀有力。
想不到昔日里端庄沉静的太和真人居然如此豪放。
没反应过来的鱼阙好似小春卷那般,被斗篷裹了扛在晏静休的肩上。
她好似咸鱼那般,一动也不敢动。
“如果雾鱼是真人收走的,那么……也是真人要我来这里的?”
鱼阙扭捏了下,看着越来越远的祭坛,问。
“嗯。”
“为什么?”
“不深入祖无境,你很快会被山宗的追兵抓住,山隗手下豢养的鹰犬比你想象的厉害,暗峰之上你无路可逃。”
晏静休沿着浓密的树林里走,尽可能地避开没有遮挡的地带。
她解释道:
“祖无境原先也是山宗的一部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祖无境沉塌,连带着撕去暗峰的一角,这沉塌的一角便是山牢唯一的破绽。”
原本没多少人知道,也是晏静休将此事告知奚泉,奚泉才有机会把逃生的通道透露给出来。
鱼阙看着极速倒退的扭曲的树,没再说话。
晏静休带着她避开灵鸟视线,很快穿越了祖无境,突破越走越狭长的峡谷,在一处断崖前停下。
祖无境下又是一截深深的断崖,从上往下看去,同样烟雾缭绕,看不真切崖下的情况。
“晏楼。”晏静休叫她。
“是。”
“朝着埋骨地的方向去吧。”她看她,说:“轮塔六层的那个东西,你也瞧见了?”
鱼阙突然严肃,“真人知道么?”
“略有耳闻。”晏静休说,“石板上的图案——你可知道是什么?”
“是蓬莱洲和魔洲利用古海国术法造出来的龙。